很多关系一开始就定了基调：一个人负责上头，另一个负责省心。最典型的版本是：谁先张口谈“原则”“底线”“情绪价值”，谁就注定当那个更卑微。
很多人把感情谈成一门“成本管理”。对方不主动说需要什么，那就按最低配置来：能不见面就不见，能语音绝不奔现，能三句带过就不聊深的，能不哄就不哄。表面是“佛系、顺其自然”，实质是一条隐形公式：“这句话要花我几分钟？”“这次见面要花我多少钱？”“这场争吵要花我多少耐心？”一旦算出来“不划算”，就开始装糊涂、打太极、转移话题：只回“嗯”“在呢”“早点睡”；对任何需要具体行动的事都迟迟拖着。不是不会爱，是不想为这段关系多付出一丁点溢价。
感情里有个残酷现象：谁先开口谈需求，谁就先被压价。一说想多见面，对方马上强调“各自都有生活”；一提不安全感，对方立刻甩出“不要太作”；一问未来，对方第一反应是“你能不能别给我压力”。人在心里被分档位：有人值得主动，有人适合维持，有人能为之改变，有人只配被安抚。一段关系一旦被默认为“不会闹大”“不敢走”，就会被自动放进“省事区”：想分手的时候先不提；想冷淡的时候先试试；想偷懒的时候先敷衍几句。久而久之，对方不是看不到你的失望，只是确信——失望不至于让这段关系真的散。
这种状态有个名字：习惯化。刚开始会在意表情和语气，后来只看结果：“还在我身边就行”。刚开始精心准备惊喜，后来能记得生日算有心。“我真的很委屈”被一句“别总那么敏感”盖过去；“我也想被在乎”被一句“我就是这个性格”消解掉。被当成“不会离开的那个人”，最开始，是安全感；到后来，是被当成理所当然的廉价感。
还有一类人，更隐蔽——对外特别会照顾情绪，对内永远说自己“迟钝、直男、钢铁直女”。同事难过，安慰得头头是道；朋友失恋，能陪到半夜两点；轮到枕边人掉眼泪，只剩一句：“咋又哭了？”问题不在“不会表达”，而是——在谁面前，愿意花成本去学。语言、耐心、时间、金钱，都是成本。当一个人习惯性把资源投向别人，却在最亲近的人身上节省，就说明在内心的排序表里，已经悄悄做好了优先级。那句“我对谁都这样”，往往只是最便宜的挡箭牌。
更残忍的一点在这儿：很多人清楚知道自己在一段低成本的爱里打转，也知道“再这样下去，早晚要散”，也知道“他从没真把我的情绪放在第一位”。可一想到重新认识一个人、重新磨合生活，要重新讲一遍从小到大的故事，马上又觉得太累、太浪费。于是把亏空塞回那句老话里：“算了，就这样吧，人无完人”。这是典型的“损失厌恶”：已经投入了几年时间，不甘心承认选错，就只好拼命给这点廉价温柔找理由：“他其实挺忙的”，“他只是嘴笨”，“他内心是爱我的”。一边心里清楚，一边继续赌下去。
感情里最冷的，从来不是“我不爱了”，而是那些听起来体面、其实毫无成本的句子：“有事就叫我”，“心累了就休息一下”，“我尊重所有你的选择”。说出来不花一分钱，做起来却永远在延期。那些真正愿意为一段关系付出的人，不会只停在口头承诺上。而那些习惯用“最低成本”爱别人的，最大的问题不是坏，而是——算得太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