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天，我坐在咖啡馆的角落，看着窗外人来人往，忽然就冒出一个念头：我是不是挺讨厌人类的？不是那种“我希望人类灭绝”的极端，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感，一种“我怎么又在和这些人共处”的无力和厌倦。那一刻，我并不感到羞耻，反而有点释然。哦，原来讨厌人类，是一种很自然的情绪。
别急着否定我。你难道没在地铁上被人挤得差点骨折，却连个“对不起”都没有听到？你难道没在朋友圈看到某个熟人转发一些阴谋论、伪科学、无脑鸡汤，气得差点摔手机？你难道没在深夜独处的时候，突然觉得“我是不是活在一个太吵、太满、太没边界的世界里”？如果你有过这些瞬间，那我们就是同路人。
讨厌人类，不是恨，而是一种对这个世界的失望。是你明知道人们可以更好，他们却偏偏选择了最让人心寒的方式生活。你看那些在马路上随手乱扔垃圾的人，那些在公共场合大声播放短视频的人，那些在网络上匿名喷人、阴阳怪气、毫无责任感地输出恶意的人……你说你不讨厌他们？那只能说明你心太大了，或者你已经麻木了。
我承认，我有时候真的很想一个人活着，远离人群，躲进森林，跟树说话，跟水打招呼。人类太喧嚣了。他们总是在说话，说得太多了，很少真正聆听。他们总是在表达自己，却不愿意理解别人。他们把世界当作自我投射的舞台，每天都在上演一出出拙劣的戏码，毫无羞耻地把自己当主角。
我知道，这听起来太愤世嫉俗了。可你知道吗？有时候，愤世嫉俗是一个清醒人的自我保护机制。不是我们不爱人类，而是我们太爱这个世界，才会对人类破坏它的方式感到愤怒。我们不是冷漠，而是太敏感，太容易被人类的愚蠢刺痛心脏。
当然，我也不是每天都讨厌人类。有时候，我会在深夜的便利店看到店员小心翼翼帮一个醉汉找回钱包，心里会泛起一阵暖意。有时候，我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个小女孩给老奶奶让座，笑容像阳光一样清澈，那一刻我会想，也许人类没那么糟。
是的，我们不是彻底的厌世者，我们只是容易被失望打败的理想主义者。我们对人类有期待，对善良有渴望，对温柔有执念。正因为我们期盼这个世界更美好，才会对它的愚蠢和冷漠如此敏感。
你说讨厌人类正常吗？我说，比起那些每天强颜欢笑、假装一切都好的人，承认自己讨厌人类的人，才是真正活得坦荡的人。讨厌是一种诚实，是一种情绪的自我承认，是人类这个物种在不断自我矛盾中的真实情感。
而且你不觉得吗？人类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矛盾的存在。他们一边高呼环保，一边把一次性塑料袋塞进每个角落；一边谈论爱与和平，一边在键盘后面咬牙切齿；一边说要尊重差异，一边又对不一样的人冷嘲热讽。他们一边说“我们都是人类”，一边用国籍、肤色、性别、收入把彼此分成三六九等。
我真的不怪那些想逃离城市、远离社交、断绝联系的人类同胞。因为有时候，我们需要的不是更多的交往，而是更多的呼吸空间。我们不想再被无意义的对话填满每一个小时，不想再因为别人的无知和自私而感到愧疚和愤怒。我们只是想安静一点，干净一点，轻一点地活着。
可说到底，我们还是人类。我们只能在人群中活着，哪怕我们一身反骨，哪怕我们时不时想逃。我们讨厌人类的愚蠢，但我们也爱人类的柔软。我们批判人类的贪婪，但也为他们的慷慨落泪。我们在反复的矛盾中呼吸、挣扎、前行。
所以，如果你问我，“讨厌人类正常吗？”我会说，太正常了，正常得不能再正常。这个世界如果还允许你感到厌倦，那说明你还有感知；如果你还能对愚蠢感到愤怒，那说明你还有希望。
真正可怕的是，当我们再也不觉得人类的冷漠和丑陋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时候。那时，我们才是真的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