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是个平平无奇的下午,阳光懒懒地洒进来,像是也不太想努力。我坐在电脑前,Steam库翻了半天,点开一款游戏又关掉,滑到最底下,又滑回顶部。原来不知不觉间,我已经变成了那个“拥有一大堆游戏却一个都不想玩的怪人”。
奇怪吧?明明曾经为了一款游戏熬夜到凌晨三点,眼睛红得像兔子,手柄握出汗;现在呢?连点进游戏的动力都没有。就像你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,可面对一桌子菜却只想喝白开水。你说到底是我变了,还是世界太吵了?
我试过找原因。有一阵子我以为是“长大”的锅。毕竟小时候玩游戏是逃课的奖励,是对抗世界的秘密通道,是趁爸妈不注意偷偷点开的魔法门。现在呢?工作、应酬、社交、房贷、车贷,还有那堆永远读不完的未读消息,把人压成了扁扁的一张纸,哪还有什么空间装热情?
可后来想想,这借口也太狗血了点吧。长大了就不能快乐了吗?长大了连输一局都开始考虑人生意义?我不信。真正的问题,可能在于我们太容易被“有意义”这三个字给绑架了。玩游戏?不如去学点技能;刷剧?不如看点纪录片;发呆?这时间都够把PPT做三页了。
我们活得越来越像一台全天候运转的打印机,卡纸也不能停。哪怕是放松,也得高效、得成果、得有“产出”。“玩”这件事,慢慢变成了一种负担,一种必须证明“我玩得值”的打卡行为。
更糟的是,现在的游戏也变了。大制作铺天盖地,炫酷的画面、复杂的机制、堪比电影的剧情……可我偏偏怀念那些像素风的小破游戏,玩法简单到不行,却能让我乐此不疲地通关十遍。现在的游戏像是强行要你感动、要你沉浸、要你感叹“这太牛了”——可我只想轻轻松松地玩一下,不想参加什么史诗级的救世任务,也不想每天签到领体力。
你有没有这种感觉?一打开游戏,教程长得像论文,机制多得像税表,玩一局要花半天,关掉游戏却还是空落落的,仿佛刚看完一场没有彩蛋的电影。我不怪游戏,可能是我自己,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为了打过一关而欢呼的少年了。
“玩”这件事,本该是自由的、轻松的、没有功利目的的。可现在连“玩”都成了内卷的战场。你玩得不够好,别人说你菜;你玩得太好,又变成了“你是不是太闲了”。哪怕只是想在深夜里打把游戏解解压,都有人在耳边提醒你:“你这么大了,还玩这个?”
可你知道吗?我真的很想玩。想像小时候那样,抱着掌机坐在窗边,听着下雨的声音,用一整个下午换来破关的笑脸。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戴上耳机钻进游戏世界,和一堆素未谋面的朋友一起打怪、聊天、胡闹。想在现实一团乱麻的时候,哪怕只逃进游戏十分钟,也能偷来一口喘息。
可就是提不起兴趣。就像有时候你明明很想哭,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。不是不想玩,是心里那个爱玩的自己,好像不见了。
我试着找他回来。重装了以前最爱的游戏,甚至翻出早年的存档,站在熟悉的场景里,却像个迟到的旅人,周围的一切都熟悉,却又陌生得让人心酸。以前的快乐,有时候不是游戏给的,是那时候的自己还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满足。
也许,我该做的不是逼自己“必须玩点什么”,而是允许自己“什么都不做”。不是每一次厌倦都需要立刻被解决,有些情绪,就该让它好好地发酵、沉淀、自然地流走。就像夏天的风,总有一天会吹走那些沉闷的乌云。
我开始试着放下手柄,去阳台发呆,去楼下买杯冰美式,去和朋友胡扯三小时没重点的闲聊。有时候甚至关掉所有电子设备,抱着猫坐在地板上听它呼噜。
奇怪的是,当我不再强迫自己“必须恢复兴趣”的时候,那份热情,偶尔会悄悄地回来。有一天我坐地铁时突然想起一款老游戏的配乐,忍不住回去打开听了一遍;有一次看到别人直播玩我曾经的本命游戏,心里竟然有点痒痒的。
兴趣这东西啊,就像一只猫。你越是急着去抓,它越是跑得远;你安静下来,它反而自己跳上你的膝盖,蜷成一团。
我不再焦虑,也不再自责。玩不动,就不玩了;提不起兴趣,就先做点别的事。人生那么长,不差这几局游戏。等那天,心里那个爱玩的自己愿意回来了,我再把手柄擦一擦,重新进入游戏,也不迟。
